牛淋巴球黏力缺失症
吳明哲
牛淋巴球黏力缺失症是一種遺傳病，是一種有關白血球功能失常的遺傳病，在1989 年被美國獸醫師柯里默(Marcus Kehrli)博士發現，並定名為 Bovine Leukocyte Adhesion Deficiency (牛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簡稱 BLAD。我們知道一頭牛的血液裡有白血球來負責抵抗病源菌和病毒的感染，使牛隻能有健康的身體，才能生產牛乳。
您知道牛隻帶有這種遺傳病，通常在出生後兩週到八月齡前就夭折嗎？而這種遺傳病的潛在遺傳因子又極易存在於高泌乳量的牛群嗎？故在 1992 年美國荷蘭乳牛協會針對當年最佳的種公牛830頭，進行遺傳檢測，發現有百分之十四的公牛帶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的遺傳因子，更不好的事情就是在全美最優的 100 頭公牛裡，其帶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 遺傳因子的比率有百分之十七。若我們在追求高泌乳量的牛群改良計畫裡，引進了這些公牛的冷凍精液，來使我們母牛群受孕產仔，則在逢機的狀況下，我們將會發現有將近百分之三的小牛出生後，將注定無法育成。若勉強將之育成，這頭小牛的體重亦常是其他牛的一半體重而已，尤其很容易有皮膚病、胃腸病和呼吸道疾病，造成飼養管理上的困擾。尤其我們更要記得淋巴球黏力缺失症是遺傳病，那麼公牛和母牛均帶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因子時，則其子代將有高達四分之一是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小牛，四分之一是完全不具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基因，另外四分之二則是帶有不良基因但不會早期致死的雜合型。很不幸地！牧場裡若剛出生的仔女牛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的話，則不僅要浪費育成的成本，尚要增加購買女牛的投資費用。所以，讓您學習如何減少這種遺傳病發生率的技巧吧！
首先，您已知道遺傳病是無藥可治的，那麼，您就要避免買到公牛精液是來自那帶有遺傳缺陷的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公牛。這時，您會問，「我怎麼知道那一頭公牛是否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因子呢？」，我認為這不是重要的問題，重要的是您要指定所購買的公牛精液是經過遺傳檢測過的。請您參考本專輯的第十章節「種公牛遺傳疾病常使用的縮寫代碼」，便知分曉。
目前尚未証實這些未得淋巴球黏力缺失症但帶有遺傳因子的牛隻，是否有很不好的免疫能力，但根據白血球包圍病原菌的生物檢測試驗結果，這些帶有潛伏性的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基因牛隻，其淋巴球包圍病源菌能力有減半的趨勢。通常這些牛隻若被飼養在環境整潔狀態時，不會有什麼發燒或胃腸不適等輕微病徵。然若牧場的衛生條件不佳時，則這些牛隻則易發生胃腸鼓脹、厭食或輕微下痢，甚至易於感染發炎性呼吸道疾病和乳房炎。泌乳牛群乳房炎根治是保障乳品質的最佳方法，但若因先天性遺傳和後天飼養環境差的交互作用，則將嚴重地困擾著畜主。在這裡，要特別強調牛隻疾病診療記錄的重要。為什麼呢？因為這關係到淋巴球黏力缺失症是遺傳病的始末。
話說到一個三歲起就幫忙擠乳的酪農戶子弟，長大後成為美國農業部派駐在愛我華州的獸醫師，亦是一個免疫學專家。在 1989年 10 月份間，他搭機南下佛羅里達州，欲前往麥可島參加學術會議，但坐在機位上，他腦海所想的並非藍藍的海岸風光，而是想著他今年春季才死去的小牛。熟悉他的人，都聽他說過「牛和人都是哺乳動物，而乳汁是天然界最完美的食品」，尤其在他那中西部人特有的酪農臉，更讓人深信他深愛著乳牛這種動物。柯里默獸醫師為這頭心愛的小牛驗血後，發現有不正常的白血球過多狀況，隨之
而來的嚴重下痢，並於一週內死亡。初步認定可能是受病毒或細菌感染，才會有白血球過多情況，可是就是無法檢驗出任何一種病毒或細菌有如此致病力。這時的他靈光一動，把小牛的系譜抽出來一看，好像有點近親配種所生的，因而讓他猜測這可能是遺傳病，在詳查過去相同病例死去的小牛時，發現這些小牛的血源均來自一頭 1950 年代末期至 1960 年的明星公牛。至此，他感受到這種新發現的遺傳病可能已對乳業造成重大的損失。
美國乳牛業的年產值約有 180 億美元， 這種遺傳病若因明星公牛的精液散播，將致使乳牛業有如面臨大災難。 回顧早期乳牛業的牛隻來源，約在 145 年前就自荷蘭引進荷蘭乳牛，直到 1905年歐洲爆發口蹄疫而停止引種，約有一萬頭荷蘭母牛被引進美國。在1950 年代人工授精和冷凍精液未被商業化前，酪農戶可能牽著公牛到隔壁的農戶家去配發情的母牛，縱有遺傳病的產生，亦不致於影響到產業的存在。但明星公牛的冷凍精液則每年可供一萬頭以上母牛授精用，等獸醫師醫療無效後，再發現乃是一種遺傳病時，就僅能如同柯里默獸醫師那樣眼看著小牛歸西。
柯里默獸醫師迢迢千里到佛羅里達州去，就是為了那死去的小牛病歷，找尋在當時出席白血球學術研討會學者專家的看法。在聆聽了小兒科醫師安德森唐納報告其七年前發現的小孩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又名小孩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後，柯里默獸醫師馬上呈給安德森醫師看他在來程機上所寫的小牛病歷報告。本來他心想安德森醫師可能說「混遠些你這個獸醫」。沒想到安德森醫師一口答應協助他檢驗這些小牛是否就像小孩淋巴球黏力缺失症，是導因於基因缺陷的遺傳病。更可貴的是，柯里默獸醫師在小牛未死前就已抽一管血液樣材放在冷凍櫃，故在一返回愛俄華州辦公室，很快把該冷凍血樣及小牛雙親血樣一併寄
給安德森醫師。不久就証實死去小牛的白血球表面缺乏一種蛋白質，這種蛋白質就是白血球黏上病源菌或病毒所需偵查工具。若缺乏的話，則這類小牛的免疫系統猶如保全系統失效般，讓不法陌生客闖入而無法加以制止。而後數月的工作，把該頭小牛的上代親屬32 頭牛，逐一檢測，約有 50% 的牛隻是具有遺傳缺陷的。
在 1990 年的夏季，柯里默獸醫師和其研究同仁已能進行該遺傳缺陷的基因層次上的檢測，直接分析其去氧核糖核酸的組成，而發現僅是其中一個核憇酸的差異所致，導致白血球所製造出的表面蛋白質缺乏接觸他物的效用，也就失去抗病的能力。這項重大的發現，不僅讓乳牛業者憂心那最佳公牛群，尤其是帶有潛伏性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因子的 15% 公牛，其冷凍精液應不宜被使用於帶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因子的母牛群。柯里默獸醫師樂觀的認為在西元 2000 年來臨前，這種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缺陷可在美國乳牛群被清除掉才對。
由上述的事實，安德森醫師盛讚柯里默獸醫師的研究態度，他說「通常很少人會去替將死的小牛驗血，並保持死亡前的另一血樣，除非這人極想了解真相」。柯里默獸醫師自始就認為關心一頭小牛的死因，進而發展出全面性的防治方法，僅是其身為研究者應盡的本份而已。
健康的牛隻血液裡，有職司保全的尖兵，這些尖兵中最主要的是中性白血球，俗稱淋巴球，他們必需藉由微血管細胞間隙離開微血管去到皮膚表層、胃腸黏膜層等有接觸到外界的地方，去查看有沒有不是存在自己身體的外來物，通常這些外來物是具有破壞性和侵佔性的病源菌和病毒，那麼這些淋巴球需具有黏上去的勇氣，以便偵查搜身，看看這些不曾相識的陌生客是否有害。保全系統上，這些淋巴球會眼觀四處耳聽八方，亦就是由視查地點的氣息感受有
無受害情事。通常若有受害的細胞和死去的細胞，則會留有求救的信息，讓來視查的淋巴球備戰，同時一發現敵蹤就勇敢的黏上去。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牛隻的淋巴球就缺乏這種黏上去的勇氣，同時有緊急求救的訊號發出，導致更多的淋巴球進入備戰，形成血液中超多的白血球，終致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因此，患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牛隻最好讓他養尊處優，不可有擦破皮情事或生活在有病源滋生的環境，才能倖存。
母牛的潛伏性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因子是否很容易檢測出？如何檢測呢？我們台灣所飼養的乳牛有沒有呢？根據柯里默獸醫師估計，美國在養一千萬頭乳牛裡有 80% 是荷蘭乳牛，每年約略有一萬六千頭新生仔牛是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平均每頭仔牛造成經濟損失有 300 美元，亦就是每年造成美國乳業損失五百萬元。根據柯里默獸醫師檢測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牛隻的遺傳物質，發現淋巴球黏力醣蛋白基因跟正常牛隻僅相差兩處，一處就是第 383個核甘酸A變成G，造成醣蛋白的第 128個胺基酸由原先的天門冬胺酸轉譯成甘胺酸，是一項功能性突變，被定名為 D128G 對偶基因;另一處在第 775 個核甘酸由C變成T，但不造成胺基酸替換情況，故不是功能性突變。
應用聚合酵素反應技術，可把一滴血內的有核細胞之遺傳物質作為模板，加以量產成一堆長短相同的去氧核糖核酸片段，約有 58個核甘酸可供區分牛的遺傳型。 此時把這 58 個核甘酸組成的去氧核糖核酸片段予於切割，若 HaeⅢ 酵素切割後， 可分成 9 和 49 個核甘酸組成的片段，則這頭牛是正常的。但若經 HaeⅢ 酵素切割後，分成 9、19 和 30 個核甘酸片段，則這頭牛是有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的。而若呈現 9、19、30 和 49 個核甘酸片段時，則表示這頭牛是帶有潛伏性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因子和正常遺傳因子的雜合牛。這種雜合牛在美國種公牛群約佔 14.1 %，而種母牛群約佔有 5.8 %。乳量愈高的牛隻是雜合牛的機率亦愈高，主要是使用一些雜合型的明星公牛精液所致。台灣省畜產試驗所畜牧場牛群經檢測後，約有 12% 的牛隻是雜合型。尚未詳查牛群的淋巴球黏力缺失症病歷報告，未來必需把新生仔牛亦列入檢測，才可比對此遺傳疾病是否亦如美國資料顯示，影響到仔牛的育成、女牛的配種繁殖和泌乳牛乳量。但若以美國最佳公牛群的公牛是雜合型所佔百分率 14.1 %來乘上國內初估的母牛群雜合型 12%，表示有 0.43% 的新生仔牛是淋巴球黏力缺失症。台灣在養種母牛頭數有將近十萬頭，則每年至少有 430 頭小牛將在一歲前死於淋巴球黏力缺失症，若每頭以三萬元計，則將使台灣乳業損失一千三百萬新台幣，更可怕的是那 12,000 頭雜合型仔牛所帶來的後續性影響，綿綿延延的間接損失將逐漸擴大。所以，選購無潛伏性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遺傳因子的公牛精液和培育無淋巴球黏力缺失症雜合型的母牛群，是乳業降低生產成本的有效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