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提升或向下沈淪

養羊產業命脈繫於一心

　　台灣羊乳產業神話般的發展奇蹟，在八十九年二月爆發羊隻口蹄疫情後六個月間，風雨飄搖，產業遠景似乎一下子破滅，有人看壞養羊產業基本面，認為東山再起的機會渺茫；可是也有樂觀的看法，衝擊再大，景氣再差，低潮終究會熬過去，柳暗花明又一村。

產業刮起風暴

　　檢視八十九年二月到七月底，台灣養羊確實噩夢一場，從消費者對口蹄疫的驚心，到報紙媒体刊出市售羊乳摻假的廠商名單，羊乳最大的早乳市場流失大量訂戶，各家羊乳加工廠業務明顯滑落，導致業者周轉困難，不得不減價、減量收乳，乳羊戶連帶被波及，產業肅殺之氣迷蔓。

　　事實上，這一現象反映出台灣畜牧產業所擔心的惡性風暴，已然登場。這絕非天意，而是人為因素造成。

　　剖析今日養羊產業風暴，畜牧大環境內外交迫有之，業界共識不足有之，經營素質低劣有之，再就近利短視，缺乏制衡機制。

　　尤其「五二六」事件凸顯羊乳加工業內鬥之嚴重，業界不能從整體放眼未來，赤裸裸的扼殺羊乳生機，有人直言產業因此倒退十年，似乎不為過。

業界紛紛中箭

　　表面上，各大羊乳加工廠在口蹄疫與「四二八」羊乳摻假事件中 ，均聲稱傷痕累累，但實情如何，不一而足。反倒是酪羊戶在工廠減價減量收乳，一下子中箭，不祇無辜，甚且無奈。

　　和近來雞蛋、香蕉等產地價創新低情況一樣，羊乳收購價不像過去二、三年的穩定。八十八年十一月底，光泉羊乳退出冷藏上架市場 ，產業動盪逐漸浮出檯面。

　　光泉公司八十八年十一月結束一年半的阿帕茵羊乳，廿名契約乳羊戶有十六戶順利解約，有四戶協談條件談不攏，演成訴訟。

　　這一解約風潮，點燃第一波乳價下跌火種，當時市面羊乳每公斤收購價40至45元間，由於光泉羊乳量爆出，廿至廿五元脫售者此起彼落。

乳價開始盤跌

　　當時還未有口蹄疫情的衝擊，多家羊乳加工廠業績普遍不錯。相較於收購價低，部份工廠業者應該有獲利空間，只是羊隻口蹄疫在二月十五日（農曆正月十一日） 、二月廿三日兩度傳出，情況立即改觀。

　　早乳市場退訂羊乳的風波一下子爆開，各廠牌羊乳經銷商面對從未有過的變局，咸感措手不及。

　　財團法人中央畜產會董事長陳武雄，二月廿五日邀集羊乳加工業者，在農委會召開記者會，帶頭喝羊奶；隔天在台北市建國花市舉辦羊乳促銷活動，希望以快速動作訴求，將衝擊減低，撫慰消費大眾驚懼的心態。

波及國產羊肉

　　情況沒有預期的樂觀，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退訂羊乳風波並未減緩，羊肉也大受影響，越南東家召開記者會，表明所販售的是進口冷凍羊肉，不是國產山羊，可是消費者抱定暫停消費羊產品，再怎麼解釋，效用不大。

　　這一事件很明顯看出，畜產品一旦出問題，消費大眾可不管你是國產貨或者舶來品。

　　對羊乳產業而言，民國八十九年連番波折。業者二月中旬正忙著消口蹄疫的毒，二月廿一日傳媒大篇幅報導「調味羊奶逾三成摻牛奶 」 ，引來消費者更大疑惑，尤其是究竟那三成的羊乳廠牌摻牛奶，沒有披露，造成一竿子打翻一條船的下場，所有羊乳廠商同步重挫。

消費大眾猜疑

　　以往為各家羊乳廠商爭相競逐的學童奶，因為口蹄疫陰影未散，學校當局以此當擋箭牌，羊乳大幅退出校園。光是嘉南羊乳一家，從元月廿四日到四月中旬，短短三個月，因滯銷而傾倒報廢的羊乳多達二百五十公噸。

　　每一滴羊乳都是羊農辛苦搾來 ，滴滴是心血，損失已不在話下，更難過的是羊乳業的寒冬仍然還沒過去。

　　口蹄疫情不祇在台灣肆虐，三月廿七日南韓和日本也分傳口蹄疫情，透過媒体再一次挑起台灣民眾對疫情的敏感。

羊農內心淌血

　　四月十二日，又一家報紙媒体刊登「羊乳羊乳片三成摻牛奶」 ，這則報導再度引發羊乳廠商兩極看法，有的主張應把「三成名單」公布，有的認為大可既往不咎。雙方意見正反並陳，行政院消費者保護委員會四月廿七日下午召開委員會議，決議將「三成」名單公佈。

　　此舉對消費者做到告知的義務 ，也對摻假的廠商當頭棒喝，這事件對羊乳業的衝擊卻如滾雪球般，難以平息。

　　據了解，消保會公佈的羊乳檢驗資料，是從八十八年十二月到八十九年元月下旬，會同衛生主管機關抽驗市售一百零五件羊乳製品，委託畜產試驗所檢驗的結果。

名單終於公布

　　也就是說，被公布的摻假廠商 ，他們不當的行為是在八十九年元月之前發生的。

　　四月廿八日，羊乳不純的新聞見報，對羊乳經銷商而言，宛如核彈爆發。業者之間一場洗牌對決於焉展開。

　　向來，羊乳市場屬封閉型態，靠業務員挨家挨戶推銷，業者之間短兵相見，互揭瘡疤。訂戶則左右為難，搞不清楚誰好誰壞。有不少羊乳長期訂戶坦言，很受不了上一家羊乳業務員前腳剛走，又一家羊乳業者馬上跟進，到頭來祇有拒訂不喝羊乳一途。

羊乳商譽受損

　　事實上，不當的推銷與對客戶的不夠尊重，是羊乳產業近五、六年來未能拓展的主因。客戶在羊乳經銷商激烈競爭與礙於情面下，一 、兩個月就換個品牌，確實相當委屈 。

　　業界欠缺懇切思索，賣羊乳也要提供服務，尤其是從市場爭軋得來的客戶，業者不見得珍惜，有些甚至表明，「反正能不能續訂一、二個月還是個未知數呢！﹂

　　這種經銷心態反映在宅配市場 ，業者與客戶之間沒有互動、缺乏關懷，不見共識，如何能持久！怪不得產業有個風吹草動，消費者馬上大風吹。「四二八」 摻假事件一公布，上榜的廠商有些立即刊登「聲明啟事」 、「証明函」 ，標榜係用新鮮生羊乳所產製，絕無添加任何牛乳或牛乳粉；並聲稱若有摻雜牛乳之情況，絕對負責賠償。

　　業者登報表態，顯然是要搶救市場，然而卻因此被利用來製造業界內部更大的攻訐話題，引發羊乳產業近十年來最大、最檯面化的衝突，其間視法律如無物，各種齷齪手段出籠，對羊乳產業的斲喪空前未有。

市場對立嚴重

　　行政院消費者保護委員會八十九年五月十五日就此發函，正告該會四月廿七日發佈之羊乳檢驗結果 ，僅代表該批次抽驗產品之檢驗結果，因未經長期監測抽驗統計，故未能証明其普遍性；對於利用該項訊息作惡性行銷技倆之依據，也予以制止，且明白指出與消費者保護法第四條、第廿二條有所未合。

　　爾後的事件演變，衍生一連串竄改消保會公告的檢驗名單，張冠李戴，原本合格者反而上榜，是非對錯不分，亂象叢生，更形成羊乳界壁壘分明，公然對立。

　　不可否認的，消保會四月廿七日斷然公告摻假廠商名單，確實為某些廠商始料未及。

　　五月廿六日上午，部份羊乳加工廠商邀請立委蕭金蘭、鄭朝明共赴農委會要求「調解」 。調解會由農委會畜牧處副處長程中江主持，氣氛凝重。

摻假人焉叟哉

　　其實，羊乳廠商有沒有摻牛奶 ，很容易判別，一是查進料有沒有牛奶粉以及其用途，其次是核對每日向羊農收乳量，用以對照每日生產瓶數，「人焉叟哉」。

　　這場羊乳產業風暴，尚未落幕 ，陳情歸陳情，乳羊戶的羊乳仍然每天生產出來，羊乳加工廠的機器每日還在運轉，羊乳訂戶還是每天早上能喝到溫熱的羊奶。

　　較令人擔心的是，喝羊乳的人口是不是遞減了？加工廠減收羊乳量，降價收購已是事實。乳羊戶收入減少，羊乳的品質能不能維持像過去一樣的鮮醇、甘美？

減量配額收購

　　任何產業都有分崩離析、重整旗鼓的時候，台灣羊乳業亦然。此一事件不全然悲觀，將來一定會証實，羊乳產業還是在台灣畜產業屹立著。

　　在羊乳產業最艱困之際，一股穩定產業的力道與機制正在默默運作，訂定規範，尋求業內共識，期望對養羊前景能有中流砥柱的作用。

　　這股力道來自農政、學術、試驗單位，以及養羊產業的結合，名稱叫做「台灣羊乳推廣委員會」 ，共有委員廿一人。

研訂羊乳標章

　　「台灣羊乳推廣委員會」的成立，是依八十八年十二月十六日羊乳產銷座談會結論設置，八十九年二月廿三日中華民國養羊協會第二屆第三次理監事聯席會通過「台灣羊乳推廣委員會」組織簡則，主要任務如下：

1. 審定羊乳標章，增修訂羊乳標章認證使用要點、申請書表等相關辦法。
2. 有關羊乳標章認證制度諮詢之提供 。
3. 推廣認證羊乳品。
4. 協助開發羊乳品加工技術，使產品多樣化。

5. 辦理教育訓練，全面提升羊乳品質 。

盼能浴火重生

　　過去半年，台灣羊乳推廣委員會在召集人中興大學農業經濟系教授黃琮琪領軍下，訂定「羊乳標章認證使用要點」 、「羊乳品抽驗細則」 、「羊乳標章申請與評核作業程序」 、 「羊乳標章申請書表」 等，羊乳標章標準圖已於六月初向經濟部智慧財產局申請商標註冊，可望在未來數個月受理羊乳加工業者申請標章認證。

　　台灣羊乳產業能不能在歷經陣痛與衝擊後，浴火重生，不祇是羊乳加工廠命脈所繫，更關乎全體乳羊戶生計。逆境向上，但願能走出陰霾，迎向光明。

羊　乳　產　業　風　波　記　要